她们向后望去，发现“法拉第常数”的常数娘就站在她们身后。她的棕色长卷发披散在肩上，翠绿的眼瞳羞涩地望向地面。她穿着机械风格的连衣筒裙，设计帅气的同时，花边也添了一丝可爱。
“啊，那个，呜……”看到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，她慌张地抿着嘴东张西望，双手攥紧与她等高的机械杖。
“诶？怎么了？”孙雨晴看到她这么慌张，心里也跟着有点发慌。
“我，我……”法拉第常数看上去在艰难地纠结着要说什么，最后只是道歉了一句，“对不起！”
林玥推测：“难道，你只是不敢和我们，或者和任何人说话？”
法拉第常数点点头。
这个常数娘原来竟然是个社恐吗？
“不用这么紧张的，”孙雨晴说，“难道，你在害怕我们？”
“不是！”她这下回答时倒是很干脆，“我只是……不想打扰到其他人而已，仅此而已！”
“既然是法拉第常数F的话，这个迅速被锈蚀的铁钉，是你干的？”沈凝来到不远处，从地上捡起一根铁钉。
是之前冒出火花的那根铁钉吗？
“是……是的。”F没底气地说。
“那我们该谢谢你。如果不是你及时让它锈蚀不再导电，它就会被k与ε0产生的强电场感应出电荷，电荷聚集在钉子尖端，可能就会引起刷形放电，产生的电火花会引燃旁边的草坪造成火灾。”
原来她制止了这么危险的事件！
孙雨晴说：“那你还紧张个毛线啊，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你！”
“呜……谢谢……”F的视线仍然落在地面。
她怎么还谢回来了？
“那么，你现在想回归《常量数集》吗？”林玥问。
“其实我还想再留在外面一会儿，看看这个世界，毕竟我们终归是要回去的……我能到达的地方，你们叫苍川市？我已经走了个遍了，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远处那一片很漂亮的树林，我很喜欢在那里观察昆虫和鸟类。”F看向远处，微微露出笑容。
“不过，如果你们……”她似乎又开始纠结。
林玥用她最轻柔的语气说：“我们会需要你的帮助的！你刚刚不就帮了大忙了吗？”
“诶……”F的目光短暂地集中到林玥身上，随后又回到地面，“是，是的，我想问你们需不需要我，但是不好意思问出来……只要这样的话，我……我会尽力帮到你们的！”
“你很厉害的，当然值得被需要！”孙雨晴说。
“那就太好了，我可以先回到《常量数集》……法拉第常数F，9.64*10^4C/mol。”
“法拉第常数F，9.64乘10的四次方库仑每摩尔！”
数集自动打开，F化成一道光进入书页。
“法拉第常数F。”孙雨晴把她释放出来。
“谢谢……我一直待在郊区，是因为我发现我无法到达更远的地方……不知道以后，我能不能有机会去其他地方看看呢。”
“希望那是在我们集齐常数娘之后的事情。”沈凝说。
“嗯！那么，我……我先……走了？”
“再见！”三人向她挥手。
F也轻轻挥手，身躯逐渐成为透明。
“总算结束了……”孙雨晴长舒一口气。
沈凝提议：“如果你们同意的话，我们可以回到我家里对于这件事进行讨论。”
“我同意，这次差点就要造成严重损失了。”林玥说。
“我也有时间！”孙雨晴也答应。
“那走吧。”
———
“在讨论这次异变事件之前，我想先问，这次事件，对你们的财产有什么影响吗？”沈凝问。
其他人都摇头。
“那就好。除了手表外，我还换了个新手机，不过原来那个本来也已经用了好几年了。这么具有破坏性的异变，虽然知道不可能，但我感性上希望它别再出现第二次。”
“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根除异变这个问题啊？毕竟，这种像魔法一样的存在，破坏性只可能一个比一个高。”虽然这么说着，罗默宇自己并没有抱太大期望。
林玥也开始认真分析：“目前我们可以归纳出，异变会针对常数娘内心的弱点。人的性格是部分由过往的经历塑造的，也可以通过更改环境来做出改变；而常数娘，既然她们是被创造出来的，性格大概也是被设定好的，会不会发生后天性的变化也是一个问题。但是，一个个体的性格不会受环境影响，这很难想象……我还是认为，她们性格中的缺点是可以改正的。”
“但是，该怎么改呢？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她们啊。”孙雨晴说。
“这倒也是……”林玥沉思。
沈凝说：“孙雨晴，把ε0放出来，我对她异变时的言行还有些在意。”
“真空介电常数ε0。”孙雨晴有花功夫记这些常数的名称。
“ε0，你在异变的时候说，你为了做实验而释放你瓶中的电荷，电击所有附近的动物。”
ε0也和人类一样试着坐在沙发上，说：“没错。但我明白，对你们而言，生命是应该被尊重的。”
“可既然你出现了那种想法，是不是在你们看来，动物，包括人类，也不过是由原子组成的，并无特殊的存在？”沈凝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“……不错。”ε0坦白。
也就是说，在她眼中，人和物品没有什么不同？从科学上来讲，似乎也没有问题。但是，这个世界可不只有科学啊。
“我也无法否认这种观点。只是，‘人类是这个宇宙认识自己的一种方式’。只需要这一点，就足以说明人的伟大。”沈凝只是看着她。
“……这样啊。”ε0轻声说。
林玥也开始发言：“k呢，我也想问问她。”
“静电力常数k。”
“有什么事啊？”k还是老样子。
“只是想问问你，你怎么看待你自己的能力？”林玥问。
k别过头，少见地露出难堪的神情：“我知道啦，只有站在对这个世界，对人们有利的角度去使用它才行，不能随心所欲。其实……这也是之前c0告诉我的。我那时候怎么就忘记了呢。”
林玥说：“没关系，只要现在好好记住就行。还有，当时沈凝都把对策喊出来了，异变的你们却没有做出针对措施，其实你们只是盲目去相信自己的力量强到无人能敌吧？一味追求力量却不知道如何使用，被反噬是迟早的事。这一点也要记住呢。”
“行了行了行了！”k嚷嚷着，“反正现在我是你们的人了，你们可要让我的能力好好发挥出来啊！”
“好！”三人答应她。
“对了，我有一个请求……”ε0说，“虽然可能会冒犯到沈凝，可以把你坏掉的手表和手机给我看看吗？虽然它们可以说就是我弄坏的，而且我也修不好……”
沈凝爽快地答应：“可以，就当废物利用了。”
“感激不尽！”ε0朝她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那么，我们现在能做到的，大概只有在面对抱有敌意的常数娘，或者发生异变时，将破坏降到最低。各位有这个信心吗？”林玥扫视众人。
“我会尽力。”沈凝说。
沈凝……能够迅速理解现状并做出应对，只有她做得到。孙雨晴虽然也想帮忙，却无能为力。
罗默宇说：“虽然在物理方面，我懂的肯定不如凝聚你多，但我也会尽量提供帮助。”
一旁的夏一梓非常爽快：“如果需要计算的话，我可以帮忙！”
“我们都会支持你的！说不定我也可以在某些地方，特别是关于常数娘自己的困惑，我或许能帮上忙。”
“我……有什么需要的，我也一定会帮忙。”孙雨晴完全没有底气。
“多谢。”沈凝的语气中多了些郑重。
沈凝继续说：“那么，接着有必要讨论的，就是异变常数娘的恢复方式。这个根据过往经验基本可以确定，首先是劝说，让她们意识到自己观念的错误，但这是否必要还有待确认；其次非常简单粗暴——将她们打到失去行动能力。”
ε0确认道：“就我而言，劝说是有效的，能让我认识到我确实变得不太正常了。但在这之后，我自身的挣扎却收效甚微，想要彻底恢复，可能确实必须受到伤害才行。”
“但是在让c0恢复的时候，我们并没有劝说过她吧？”林玥说，“孙雨晴，把她放出来问问？”
c0回答：“我在异变期间，也一直在质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，但直到被打了一下后，才彻底清醒过来。”
“所以，对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常数娘，劝说确实是有效的。”
“那么接着就是攻击她们了。对她们而言，怎么样才能失去行动能力？”
“只要能量足够，堆输出就可以了吧。不过，这样不会让常数娘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吧？”
ε0解释：“其实如果我们受到伤害，也只会感到疼痛而暂时难以行动罢了，不会留下长期影响，不用担心。”
“可是毕竟也会疼……”孙雨晴说，疼痛这件事本身就足以令人担心了。
夏一梓提出新的问题：“不过，没有实体的常数娘，别说撞到墙了，即使穿过墙也是不会痛的吧？那么，所谓的’伤害’该怎么判定？”
ε0继续推测：“我之前试过将身体穿过尖锐的物品、火焰和高压电线，以及从高处跳下等等，都并没有感到不适。或许，能对我们造成伤害的东西，其来源只会是常数娘的能力。”
又是一条新的情报！
沈凝又开始了探究：“那我就需要确认一下。k，试着用你的剑发出电光。”
“好嘞！”她的剑身被金色的电光环绕。
“夏一梓，罗默宇，你们看见了电光吗？”
两人摇头。
“这样一来，我的猜测就被证实了。”沈凝充满把握，“现在你们看不到电光，但之前罗默宇是能看到c0的合色棱镜发出的光的。并且，你看到的是光投在物体上形成的光斑对吗？”
“是。”
孙雨晴疑惑，她看到的一直是整条光线啊？
“所以，电光应该只是一种特效，而那些能力本身就是发光的，比如c0，她在光线终点投下的光斑不是特效，而我们三人可以看到的光线是。”
是这样吗？对哦，如果要看到光线的话，应该要有丁达尔效应才行？
“其实，k的能力不会导致我们所见到的那样的电光，即使她能发出闪电，由于尖端效应，即电荷倾向于集中在尖锐的地方，闪电也应该从剑尖发出，而不是环绕剑身。而刚刚的现象直接证实了这是特效，排除了那时她控制剑身电荷分布的可能。并且，构成这种特效的物质与构成常数娘的物质，至少在性质上是一样的，也只有这种物质才能对常数娘造成伤害。她们在异变的时候产生的电光，或许也是这种性质。”
“哈？这么帅气的电光原来是假的啊？真是的……”k随手挥剑，懊恼地说。
“那么，你可以通过电场的变化，控制剑身以及其周围空气的电荷分布吗？如果你想让电光成真，说不定真能做到。虽然你是‘静电力’常数……常数娘的能力只能说和她们的物理意义沾点边吧。”
“有空试试。在这里不行吧？这附近都是电器什么的。”
“你有这个意识，很不错。”沈凝说。
随后，沈凝边翻动自己的笔记边说：“总之，关于异变的讨论就先到这里吧。”
孙雨晴问：“对了，沈凝，虽然我们可能终究听不懂……法拉第常数F是什么？”
话音刚落，F出现在她的身边，显然是听到了召唤。
“这个其实很容易理解。法拉第常数是元电荷与阿伏伽德罗常数的乘积，意义就是一摩尔电子所带的电荷量。它的应用主要是在化学领域。”
孙雨晴想到了生锈的铁钉：“化学……原来如此，她的能力就是控制化学反应？”
F害羞地轻声说：“没错……用你们人类的知识来说，我能提供化学反应的自由能。但是，我无法对反应进行精细操控，尤其是对反应物的含量较低的混合物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我们生物体中一些复杂的反应，你是操控不了的对吧。”沈凝说。
“大概是这样……”F点点头。
“你的武器顶部，看上去也像是pH计的一部分。”
“是这样吗……”F也端详起她的法杖。
这根法杖确实很帅！
“没什么别的问题了？”沈凝扫视所有人，“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，散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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